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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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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关于“生命的根部”的散文集，无论是倾诉对玉米、大豆、高粱、向日葵的爱恋，还是唏嘘沟水渐瘦、庄稼渐稀、老屋渐颓、亲人渐少，或是好奇那些刺猬、*鼬和蛇们的神秘灵性，每一份心绪都密切牵系着*河口庄稼地里的亲情、乡情和诗情。

像农人种植伺弄庄稼那样勤勉和坚韧，作者以笔为犁，虔诚地耕耘着自己的文字，以搭载心中难以割舍的守望五谷兄弟、还原乡野景致、激活大地神韵、传承民族精神的祈愿和信仰。即使城里长大的人，读到这些美文，也会升起莫名的熟稔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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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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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立泉，生于年，山东利津县人。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出版有《郭立泉诗集》，主编诗文集《一湖秋月》《蹦跶在档案里的蚂蚱》《*河南展四十年》等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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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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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河口庄稼部落之谷子

郭立泉

向谷子投去深情的一瞥

榆钱*，种谷忙。当奶奶向布谷鸟清脆的鸣叫投去一瞥，会看到爷爷扶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耧，在郭家老坟的边上开始耩谷。我和姐姐则拉着砘子把耧眼砘实。爷爷边耩谷边念叨着：“清明高粱谷雨谷，小满芝麻芒种黍。”节气和农谚是爷爷稼穑的兵书。谷耩完后，爷爷就单眼瞅着，直到把垄眼瞅得钻出一行行细嫩的谷苗，他才舒一口气。

爷爷说，盛产小米的地方也盛产美女。*河口地茬好，出好谷子，也出漂亮女人，不信你看你奶奶。陕北有个米脂县，为啥叫米脂？那里的小米粥上面有层脂肪一样的米油。一筷子夹起来，放到嘴里那个香。“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米脂出美女，貂蝉就是米脂人。是小米的滋润，使她肤若凝脂，貌倾三国，让个吕布神*颠倒，说到底都是小米闹的。

奶奶活了九十六岁，从来没上过地。她颠着小脚，除去为爷爷生了六个孩子，就是给爷爷馇了一辈子稀粥。爷爷喜欢喝小米粥，上顿小米粥，下顿小米粥，今天小米粥，明天小米粥，从来没个够。爷爷喝粥喜欢用大海碗，转着碗沿喝，而且喝出了韵律和节奏，呼啦一口，呼啦啦再一口，然后夹起一小条咸萝卜放进嘴里，嘎吱嘎吱，那声音脆生生的，很馋人。当爷爷把海碗往锅台上一搁，你从碗里再也找不到一粒小米。直到现在我喝粥时仍喜欢发出不文明的呼啦声，请原谅，那都是从我爷爷那儿继承的。尽管世上美食那么多，但我的味蕾一直固执地围着故乡的灶台流连。

*河口特殊的气候和临河靠海的地理条件，使这里的小米有一种特别的香气。“羊羔羔吃奶眼望着妈，小米饭养活我长大。”在我的家乡，许多产妇都用熬好的小米粥加红糖来调养身子。没娘的孩子只要能喝上小米粥，也就能活人了。

因为谷子，故乡长出了如许浓郁的亲情；因为谷子，*河口平添了这多摇曳的诗意。

五谷中的精灵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谷子长得小巧可人，去壳后直径仅一毫米左右，因此得名小米。人们干脆用“沧海一粟”比喻事物的渺小。但就是这粮食中身子最小的谷子，却有着超强的生命力。论繁衍后代的能力，谷子在五谷中首屈一指，一粒谷子结出的谷穗上，竟然能数到三千个籽粒。周族的始祖后稷在尧舜时教民耕种，最先种出的庄稼就是“稷”。后来稷被奉为谷神，置于香烟缭绕的供台上，受到上至帝王下到黎民的供奉。每年的六月六日都要祀“谷神”，谓之“六六福”。“五谷丰登”是农人千年不老的企盼。

说来也怪，小米虽小，却占据了五谷的首席，其他的粮食都沾它的光，统称“谷物”或“五谷杂粮”。要问“五谷”的准确所指，“五谷不分”的人一定不少。五谷一般指的是稷（小米）、麦、稻、黍（黏*米）、菽（豆）。玉米虽然籽粒大产量高，但最初的五谷里并没有它，因为玉米是外来物种，明朝时才从墨西哥辗转“移民”到中国。

中国是谷子的老家。考古证明中国*河流域栽培谷子的历史可追溯至一万年前。谷子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喜温耐旱，柱状圆锥花序，籽实圆圆的，**的，每一粒谷子就是一颗太阳，一颗高度浓缩的太阳。诗中有许多青翠的句子是关于谷子的：“大田多稼，……与其黍稷”“芳草萋萋，粟稷依依”。“粟”“稷”就是谷子。粟的祖先叫做“莠”，也就是狗尾巴草。但经过千万年培植进化的谷子，跟狗尾巴草已有了太多的区别，所以才有了成语“良莠不齐”。

南稻北粟，是老天爷对华夏的恩赐。谷子生于天地之间，沐风饮露，纳地气，收光华，转过身来又哺育人类。小米的蛋白质、脂肪的含量均高于大米，维生素B1的含量更居五谷杂粮之首。小米不仅养育了一个民族，还是中国革命的功臣。“小米加步枪”书写了一部改天换地的神话。面对谷子，我不得不用一种钦敬和感恩的目光去审视它的前世今生。

你千娇百媚的丰姿

乡亲们侍弄谷子就像侍弄孩子。他们很少用“谷子”这个词，就用一个字“谷”，耩谷、薅谷、锄谷、割谷、掐谷、打谷，程序繁杂劳累。一粒谷子从出生到分蘖到恋爱到最后生儿育女，一生就是一部真正的植物传奇。

谷苗三指高，壮汉累断腰。没几个男人愿意干“薅谷”这种活。薅谷就是给谷子间苗。“谷要稀，麦要稠，高粱地里卧住牛。”爷爷在谷子地头边割牛草边说着薅谷要领。谷苗要薅得一样宽，还要找出“隐藏在革命队伍里的阶级敌人”，有一种热草，像极了谷苗，千万别拔了谷苗，留下了热草。说薅谷累，不是说它劳动强度有多大，而是干这活的架势不得劲。因谷苗太矮，弯腰时就几乎一躬到底，腰受不了；蹲着又太慢，时间长了腿脚麻得迈不开步。这是一场枯燥而治人的劳动，壮汉们越急越不出活。所以薅谷大多是一群妇女或孩子在一起干，叽叽喳喳，有说有笑，有的妇女干脆坐在一个小脚床（板凳）上，薅一段挪一挪。间苗的同时，把垄背上的杂草拔一遍，最后地里就只剩一行行嫩绿的谷苗一统天下了。这之后，还要再锄两遍，等谷棵子把地苫起了荫，谷子就显出了她柔媚的丰姿。

在河西子，谷子不是个子最高的，但它是最娟秀的。在我心目中，女儿的美是不一样的，“美”“丽”“娇”“柔”“妩”“媚”“娟”“秀”“俊”“婉”“娴”“姗”，各有其类，美不胜收。论温柔，没有一种庄稼能盖过谷子。单说叶子，其他大都粗枝大叶，有棱有刺，唯有谷子的叶子，细长柔软，脾气没那么好的。谷穗子上软密的绒毛，也是贤淑内敛，柔情有加，我喜欢她小心翼翼一遍遍刷过我的脸。“六月六，看谷秀。”刚抽穗的谷子，长得像惹人怜爱的少女。暑风过处，谷子们起伏摇曳，像一群姑娘推推搡搡。当你看到蝴蝶在谷穗间流连戏舞，那是谷子在不事张扬地筹备自己的花事了。高粱开始晒米，玉米开始拐把儿，故乡的田野上，每天都有千万朵野花的婚礼在开张。爷爷说，蜜蜂是*河口植物部落里的超级红媒，谷子扬花的时节，没人比它快乐。它在匆匆地赶场，喝着数也数不完的喜酒。

在前桥村西边的沙土地上，爷爷的谷子活得有滋有味。

*昏时分，爷爷右边跟着我，左边跟着那条大黑狗，去坡里看庄稼。碰到乡邻，爷爷指着我说，看，我的小*狗，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快到窝棚之前，爷爷总要检阅一遍他的庄稼方阵。然后，掏出别在腰里的旱烟袋，坐在二河子的河崖上，把烟叶连同古稀的心事摁进烟袋锅，在月光下的谷子地边叭叽个没完。谷子地的那边是一片西瓜地，西瓜地的那边是一片玉米地。辛劳一生的爷爷是草桥沟岸边真正的王。此时的他，拥有满天星斗，遍地庄稼。

暮色四合，这是我聆听夏虫合奏的好时光。起先是儿乖子（一种小蚂蚱）发出一种令人心仪的鸣叫，清悠辽远。接着，蟋蟀、蝈蝈、青蛙，这些我童年的启蒙音乐老师，开始在前桥村广袤的田野上排演一场宏大的田园交响音乐会。

月亮升起来了。薄雾似纱，雾月中的谷子出奇地娴静。你听，唰唰啦啦，谁碰的谷叶子响了，地猴子窜了出来，刺猬也蹑手蹑脚地出场了。它们在月光下走走停停，好像在寻找啥宝物。*河口的万物生灵趁着青春年少，在享受着谷子地里的爱情，谷子们也往往在这时发出助兴的拔节声。

谷子，我柔情似水的谷子。

谷子，我俊美如月的谷子！

会唱歌的谷穗子

我要趁爷爷睡午觉的时候去村西的瓜园摘几朵南瓜花，我的蝈蝈饿了。蝈蝈是我在谷子地边逮的，蝈蝈笼子是爷爷用秫秸篾编的。但爷爷不让我自己去摘南瓜花，嫌我把不是谎花的花摘了，糟蹋了南瓜。

水湾西边的韩小五正躺在小凳子上睡午觉，凳子那么窄，他竟然掉不下来。他只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大裤衩，裆里的东西就探出头来。我采了一片小谷叶，往他鼻孔里搔了一下，他抠了下鼻孔，又睡。我又搔，他又抠。我憋不住，咯咯笑了。他醒了，看了看我，一把没薅住我，说别跑别跑，小兔崽子，你看，我长了两套家什。说着提了提裤衩。我说，撒谎。他说，不信你看看。他让我到板凳左边一看，有一套；到右边一看，他用一根谷秸一挑，真的还有一套。我自惭形秽了。他说，你咋长的，快回家问问你爷爷去。

我就忘了为蝈蝈摘南瓜花的事，回家闹着问咋回事。爷爷被我闹醒了，还没等听我说完，就朝湾边走去。韩小五站在浅水里往光膀子上撩水，正唱：六月里那个入伏呀……爷爷对着湾对面喊：“小五！你他娘的真长了两套家什吗？”“表叔，没有啊。”“没有？狗东西，割下一套来我看看！”“表叔，饶了我。再不敢了！”爷爷抓起土坷垃就砸向对岸，“嗵嗵”两声，韩小五的裤衩就湿了。爷爷说：“再叫你耍哄孩子！五六大十了没正神。”

韩小五一溜烟跑到岸上的谷地里，谷子丛中又传出了悠长的歌声——

六月里那个入伏啊，

好热的天哟……

抿一口谷香醉死个人

谷子在庄稼里是耐旱的冠*。当玉米旱得打了绺儿，大豆旱得耷拉了叶儿，谷子不动声色，夜晚的一点露珠就能让它傲视群穑。“只有青山干死竹，未见地里旱死谷。”河岸边的沙地上，清风洗酷暑，连雨催丰年。如果老天爷送点雨水来，谷子照样乐意接受。*河口的谷子，皮实着呢。

秋天来了，田野里飘着成熟的谷香。爷爷扎的那些草人，不管刮风下雨，不管晨昏午后，一直忠诚地站在谷子地里。爷爷此时也是一个活动的草人，嘴里不住地吆喝着，驱赶着一群群的家翅儿（麻雀）。谷子是爷爷的最爱，也是麻雀的最爱，谷穗上细长的毛抵挡不住鸟儿尖尖的喙，它们总要比爷爷先尝尝今年的谷子香不香。

立秋天渐凉，处暑谷渐*。爷爷的身边，是一片迷人的金*。纤细的谷秆倔强挺直，撑着沉甸甸的谷穗，诠释着一种风骨。越是饱满的谷穗，越是娇羞地垂着头。看着满地大姑娘辫子似的谷穗子，爷爷缺了门牙的嘴就总是合不拢，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锡壶，抿一口小酒，就一口谷香。

爷爷说，长大了给你娶一个像谷子一样俊的媳妇。我望望谷子，谷子回眸一笑，那是比伊人风情更入骨的一种媚。

后来，我把爷爷种到了谷子地边。到了一九八四年，我自己开始种谷子时，才更加感受到谷子的柔媚。锄完最后一遍谷子时，我躺到谷子底下，躲在谷子的浓荫里，体味着一种隐秘的快感，身子上是谷子的清香，身子下也是谷子的清香，享受着垄背上的清凉，我爽然入睡。

当我从谷子地里爬起来时，太阳用一只眼看着我，一片茫然。那一地摇曳的柔性的谷穗，那轻拂我内心的娇嫩的叶子，那叶片上清亮晶莹的露珠，使我心里好像有一种小虫虫在爬。

谷子，芳心萌动的谷子，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开始收割了，谷子在男人怀里欢快地跳。夜晚，女人们在月光下掐着谷穗，谷子在她们怀里还一个劲地跳。

故乡的谷子，千娇百媚的是你，坐怀不乱的是我。

谁在谷丛里说着悄悄话

因为谷子的产量比玉米、高梁低，为了活命，人们拿不出大片土地种谷子，所以在*河口的庄稼中，谷子不是当然的主角。小米面蒸的窝头虽然好吃，但总吃小米窝头就太奢侈了，多数的小米被熬成了稀饭。

谷风布气，万物摇壮，这曾是令爷爷沉醉的景象。现在爷爷早已在郭家老坟就位。种谷子的人越来越少了，爷爷的那片谷子地已经不长谷子了，而是长出了一片化工厂。流淌在我们血脉中那些有滋有味的东西正渐行渐远。其实，现在的谷子滋味也已大不如前，它们更多地被化肥、农药包围着，少了原先养育中国革命时那些小米的朴实地道，失了往日的醇厚清香。

远了，我的满眼浓绿、摇曳不止的谷子；别了，我的见风就长、垂蕤生姿的爱情。

故乡的谷子曾经一年年伴我成长，而且我也将带着对谷子挥之不去的爱渐渐老去，直到有一天也和爷爷一样埋在谷子地头。

其实我没别的奢求，只想在繁星满天的夏夜，以一种思恋的姿势，长成*河口谷子上一片瘦削的叶子，在弥漫着庄稼清香的草桥沟岸边，伸着细长的耳朵，聆听谷丛深处地猴子绵绵的情话。

——摘自山东文艺出版社《*河口的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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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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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关于“生命的根部”的散文集。作者从小与庄稼们生长在一起，扎根于乡村的沃野。这些回忆的篇章中，流淌着庄稼人与庄稼之间血脉亲情般的温馨。庄稼人抚育着庄稼，庄稼也养育着庄稼人，他们共生共存，相亲相爱，构成一幅天人合一的原始图腾。生命形式在这里被还原和颂扬，即使城里长大的人们，读到这些美文，也会升起莫名的熟稔和感动。作者显然是富于感恩之心也富于才华的，他像侍弄庄稼一样精细地侍弄着文字，也与文字相亲相爱，抚育出一片碧绿的文字庄园。愿有更多读者领略他的作品和他的情怀。

——著名文学评论家、作家胡平

像农人种植侍弄庄稼那样勤勉和坚韧，郭立泉以笔为犁，虔诚地耕耘着自己的文字，以搭载心中难以割舍的守望五谷兄弟、还原乡野景致、激活大地神韵、传承民族精神的祈愿和信仰。《*河口的庄稼》这部散文集，无论是倾诉对玉米、大豆、高粱和向日葵的爱恋，还是唏嘘沟水渐瘦、庄稼渐稀、老屋渐颓、亲人渐少，或是好奇那些刺猬、*鼬和蛇们的神秘灵性，每一份心绪都密切牵系着*河口庄稼地里的亲情、乡情和诗情，读之令人着迷和感动。

——山东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李掖平

旷野、庄稼、父亲，每一样鲜活的存在，是我们混沌初开的胎记。郭立泉的庄稼系列散文，文字斑斓，运思深远，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反思与祭奠乡愁的空间。阅读这些文字，就是在观察我们成长的历史切片，能感受到我们快乐的成长，也能看到我们疼痛的病灶。渐行渐远又无法释怀，这种背叛与怀念的纠结，其实是我们对大地的道歉。

——山东省散文学会副会长、东营市作协主席陈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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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郭立泉

出版社：

山东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

年1月

书号：

8

定价：39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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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时间：.05.28-.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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