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一个主流文学的小众乌托邦

约稿第35期总第55期

童年

闲话散文

文/星

忆小伙伴们

最近老在做同样的梦:那是条纯白的幼犬,绒毛厚厚的,很容易联想到冬天的羽绒服,从头顶处开始至尾部有一绺枣红色细毛,飞奔起来就似雪上顶着涌动的火焰。三角形耳朵和狐狸很像,机敏地微微扇动。它总是静静地坐在地上,用玻璃珠似的黑眼睛温柔地看着你,等待下达命令,不时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呼哧呼哧大声呼吸。刚到家,它找不到入厕的地方,急得原地打转,实在憋不住,只好木地板一坐,留下几截热腾腾的大便和一泡深*色的尿。家人对“不速之客”很反感,隔离在了卫生间,狭小的空间里,它感到陌生和恐惧,于是暴露了祖先的血统——像狼一样哀嚎。这与我家绝不叨扰邻里的信条完全相悖,肯定无法融入。当天,它未能在家中过夜就走了,一声不吭,它或许很清楚自己被厌恶着,而小主人,连送别的勇气都没有啦。

梦到此处我必会惊醒,看着窗外未亮的天空,幽幽叹息,回想走过的岁月,无论天真烂漫的童年,还是肆意放荡的青年,身边总少不了一些“小伙伴”,大多淹没在回忆流沙中,今天发掘出来,用几个文字记录,也不枉它们世间走一遭啦。

水产奇缘

最先接触的“伙伴”来自水里。父亲年轻时是位狂热的“渔夫”,总在不断添置新渔具,周末便心潮澎湃地骑着摩托载着我,背上一包重型武器,去附近鱼塘垂钓,战利品往往颇丰,我们总把身体瘦小者放生,其余皆难逃熬汤做菜的命运。看着被剖去内脏仍跳动的身体,我想要有个池子该多好,养起来,就不用杀啦。后来院子的角落砌了个水泥大缸,每次把鱼儿倒入其中。看着它们继续欢快游动,不时浮出水面吐个泡,心里美滋滋的,这也成为向朋友炫耀的资本。为了丰富种类,我经常提上小桶到菜市场卖河鲜的地方闲逛。倘若运气好,便能收货几条泥鳅或一尾红鲤鱼,随即兴高采烈地奔回家安置好。

幼儿园小班某天放学,姨妈来接我,给了一个巨大的惊喜——两个钳子,八只脚的硬壳家伙爬得到处是。螃蟹!螃蟹!男同学们兴奋地叫着上前围观,胆小的女同学早吓哭了。一面之缘就疯狂地迷恋上它,威武,横行霸道,趾高气扬,那吐着白沫子的神气劲儿真让人喜欢,之后在表哥的指导下我还成了捕蟹能手。但对螃蟹并不一味地爱。大缸中养了几只贝壳,它们没有活力,傻傻的,偶尔透过绿油油的水能看到仿佛被光圈包裹的白色“舌头”,我喜欢这种静静的,似乎还会酝酿珍宝的生物。有天倏然发现有个贝壳张大了嘴,细细查看,里面竟被吃空了!赶忙告知父亲,才晓得罪魁祸首竟是螃蟹,那时我不懂弱肉强食的道理,总觉得弱小的东西就该被保护,严厉惩戒了“强者们”,用电蚊拍电到冒青烟,或开水淋到浑身发红的酷刑不堪回首!

昆明景星花鸟市场收获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宠物——巴西龟。小东西虽被覆着坚硬的甲壳,却胆小,任何动静都会让它把脑袋缩入壳中,肚皮是浅*色的,最喜欢把它翻过来,欣赏四只带蹼的小脚慌乱拨弄,无可奈何的滑稽样。它并不像书中描述的长寿,一段时间后便夭折了。前后养过山龟,地图龟,好景不长,在世时间最长的恐怕数广州带来的长头龟,恶劣环境和不负责主人的双重压力下它竟奇迹般默默地呆了六个年头,着实让我吃惊。偶尔想起用废旧牙刷给它刷去身上青苔后的怡然自得,和进食时蛇那样迅猛出击的犀利。以致在布满苔藓的水域中发现它西去,脑袋无力垂着,竟不敢相认。

圆通山的水族馆一直是最流连的地方,我很容易沉醉在五彩缤纷的海底世界,脸贴着窗子欣赏躲藏在珊瑚下的奇异生灵。搬家后母亲买了鱼缸,打造了自己的“水世界”。那只酒杯状的缸养过不少种热带鱼,彩虹、神仙、深水炸弹,都风光漂亮,但昙花一现。印象最深的是条棕色大鱼,体型细长如刀刃,橙色的鳍轻微摆动,让身子始终静止,它并不像其他同类吃素,是纯粹的肉食者,面包虫悬在空中时,便悠悠地把头抬高,瞪圆两颗凸出的眼睛,当猎物一脱手,又跃出水面,衔住,入水,动作一气呵成,只留下还在动荡的水波和大口咀嚼的声音。按理说,这类凶残的鱼类易养活,可惜面包虫中放了几片饼干,植物油药死了它。

许多年未养水产,但与它们的情愫不曾隔断,吃海鲜时,仍会像孩子一样爬在缸上看里面的鱼虾,用手指戳戳捆绑结实的螃蟹。遇到水族箱也难以抑制兴奋上前观看,叫出其中的鱼名。别人看来恶心的青蛙,我却知道变态前也可爱过。虽没在海边长大,但很幸运出生地背后有河,河里的伙伴让童年异常幸福。

GROWTH

家禽风暴

要问什么“小”动物最可爱,我的回答一定是:非鸡鸭莫属。

才破壳的禽类浑身黏糊糊的杂毛,瘫软的脚甚至不能把身体支撑起来,看上去很蠢笨。但只要过上一两周,褪毛后,就会有乌鸦变凤凰的即视感。鸡鸭的雏儿除了嘴和脚丫,区别并不大,被覆着柔软,蓬松的嫩*色绒毛,仿佛每个都是盏暖暖的小*灯。它们被圈在一个敞口的大箩筐中出售,挤得满满当当,摊主时不时撒把糠,仰着的小脑袋就不约而同插向地面,为争夺口粮发出稚嫩的恐吓声。

外婆家院后面有鸡圈,时常需要注入新血液,周末就带我去逛市场,每次都挑上两三只健康活泼的鸡仔。小鸡增长速度很快,像放了酵母的面团,可以感觉到体型在向外膨胀,最明显的还是身上的毛,不知何时有了羽状,再加些时日,绒毛没了踪影。而头上的冠渐渐凸显,若是公鸡会长成团血红色的瘤子。这时就不能称为小鸡,也没有原先可爱的味道了。颜色小鸡算是黑心商人为牟利而对动物的残忍迫害,原本*嫩的小鸡被染上特殊的颜色,但不能否认那些花花绿绿的“特种鸡”极具吸引力,我随大流养过两只,一红一绿,在纸箱中哆哆嗦嗦,父亲怕它们冷,还找来破抹布和台灯供暖,也只挨过一晚。哭丧后专门给它们造了坟墓,现在想来年少确实有不少可爱之处。

对鸭的喜爱源于临睡前的故事。父亲小时候养了对鸭,每天早上会自行出门,呼朋引伴,集结成队伍涌向田埂,在河沟里觅食撒欢,然后找片芦苇丛下蛋。各家鸭回棚后父亲和伙伴就提上桶,凭着经验,到那些适于产卵的地方捡蛋,总有收获。鸭蛋是绿皮的,我能清晰地想象出在枯*的芦苇杆下偶然看到“绿色信号”时的欣喜若狂。鸭吃鱼虾,营养充足,下的蛋蛋白纯净的白,蛋*油亮的*,蒸鸭蛋是晚餐恒定的主菜。可惜一只鸭子在过马路时被车撞死,伴侣因为抑郁过度从二楼坠下殉情了,产蛋能手就此陨落。故事结束,难免伤感,也憧憬拥有对鸭子弥补父亲的遗憾。当两个*色的小玩偶一摇一晃地出现,摆动突起的臀部时,梦想近在眼前。用盆给它们修建了泳池,小鸭天生会凫水,玩得不亦乐乎。鸭毛有油样的防护层,水在身上沾着,进不去,待洗浴完毕,站太阳下一抖擞,真是毛光水滑。我特别疼爱它们,食物和水都是双份,它们每天欢欢喜喜,偶尔还伸长脖子“嘎”几声。一切井然有序,可没等换毛,同时拉稀成了软绵绵一摊,养鸭门路和养鸡不同,外婆这把能人也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无力进食,虚弱而死,美梦就此终结。

鸽子曾经风靡过,幼时头顶常传来“嗡嗡”声,仰面朝天必有一群排列成三角形的鸟类飞过。初以为那是叫声,后来才知道全系身上铃铛振动。鸽子谈不上优雅,它体型肥胖,两颗长在对侧的眼珠总是很惊恐,边咕咕地叫着,边侧过脸打量,走起路时红色脚丫先迈出,圆圆的脑袋朝前一伸,笨重的身躯也跟着挪动,脖子里像安着弹簧,步伐一致,却显生硬机械。单调的蓝绿羽毛很难引人喜欢,但它曾用于传递信件,算“土电话”,可训练这点又有很多人看重。中学好友家养过不少,主要用来食用,刚出生不久的乳鸽,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就闷到水中呛死,听说此法可保肉质不老,且更鲜嫩,但残忍程度一直无法苟同,至今也觉乳鸽难以下咽。

禽类虽无法与人产生过多感情纠缠,但竭尽所能提供欢乐和帮助有目共睹。我们也保持着友好,直到一场大风暴来临。禽流感真叫触不及防,只在电视新闻上看了报道,已是风声鹤唳,很多家庭惶恐之下屠宰干净了后院的家禽,就地掩埋,还不敢食用,鸡圈鸭棚充斥着消*水的味道。鸽子被看做“瘟疫使者”下了“禁飞令”渐渐远离视线。一时间疏远了长期缔造的关系,相见必退而远之或大刀相向。只有小部分真正喜欢的人不管不顾,依旧添食加水。事实证明,确为虚惊一场。禽流感风波铸就了家禽的炼狱,此后人禽默默划清界限。虽现在仍不停无条件索取高蛋白,但与它们的渊源早已隔断。

阿狗阿猫

我爱狗是与生俱来的,纯粹迷恋水汪汪无杂质的眼睛,和端坐在地上吐着舌头的可爱样。渴望拥有一只,不论颜色,大小,是否听话。为了小小心愿,曾铤而走险,从母狗身边抱走过未断奶的孩子,被追杀一个村子,最终只得归还幼崽;逗弄餐馆的看门狗小腿留下深深两排牙印。但无论“狗途”如何不顺,热情从未消退。

狗贩子会把刚出生的小狗放在铁笼里,用破枕巾垫着,白色,黑色,*色的小天使就躺在上面,眼睛都睁不开,粉红的鼻子湿湿的,呼着气,光滑的肚皮有频率地一收一放。没零花钱的年龄缺少问价的底气,只能在铸造美梦和天亮梦醒的轮回中循环,煎熬。看到路边无人认领的邋遢狗狗想领回家,却不敢。

那年上初二,从广州搭乘火车回昆明,百无聊赖,竟和坐对面的帅哥侃天侃地,最后侃到了狗,他是真正的“业内人士”,在引导下第一次知道狗世界如此丰富庞大,那些长相英俊神武的贵族较之烂泥堆打滚的同类强上何止百倍。我的愿望质量突然上升为——养条好狗。当地狗市尚在萌芽,品种狗很少见,价格都以万为单位,闻而生畏。但我从未放弃过,不停盘算。终于,如愿以偿地接回了人生中第一条狗,而且是一步登天的好狗!由于种种原因,小狗在家停留的时间只有短短数小时,甚至未来及取名。此后,对狗的感情开始扭曲,明明喜爱,却表现出不屑和厌恶,对摇尾乞怜嗤之以鼻。我总会刻意挑狗的毛病,强迫内心去排斥。效果很显著,像注射了抗体疫苗,再不那么狂热。

对猫的认识仅限于捕鼠能手那么简单,它轻灵迅捷,飞檐走壁,今天可能依偎在你的怀抱,明天就远走高飞,谁都驾驭不了向往自由的心,所以很少当做宠物,自讨苦吃,唯能在垃圾堆旁看到流浪的高傲背影,愈发神秘,高不可攀。与宠物猫结缘是高考结束后,只一瞥,让我在花鸟市场的橱窗前呆站了三小时,就为欣赏一只英国短毛猫,橘*的瞳孔与蓝色的毛完美搭配,闻所未闻。伙伴几人全身的钱加起来还不够置办它的生活用具,只好惜别。之后多次前往猫舍,认识了更多品种,可依然对高额报价束手无策。我始终相信只要坚持,总会有奇迹发生。果然,邂逅了德罗先生!

德罗先生是只纯种美国短毛,体格健壮,背部银色底毛上有三条均匀的黑线,两侧形成了牛眼样的条纹,从进家的第一天起就爱上。德罗是对颓废生活大改造的功臣。之前特别懒惰,节休定要日上三竿才起。因为德罗寄养在朋友家,为避免打扰他们的正常生活,不得不早起照管,让它按时进餐,入厕,不知不觉摒弃了赖床陋习。原本生活邋遢,任由房间脏乱,不打理,但德罗来后,时常亲密接触,生怕它在地上玩乐后把细菌和赃物带到身上,被迫养成了每天扫地拖地的习惯,进食前也会认真洗手。我常与同学出入娱乐场所,但为省下家中那位的口粮,不得不远离这些高额消费,开始有计划地开支。德罗先生不止一只宠物那么简单,他提供快乐和满足的同时,也在改造主人,把我变得像他一样安静不狂躁,优雅而低调。

没有猫狗陪伴就称不上完整的童年,诚然,我的童年不完美,只能后天恶补。作为人类最好的伴侣,它虽然不会说话,却陪伴左右不离不弃,虽不能指出不足,却可以任由倾诉和宣泄。看到开门后迎接的小脸,瞬间觉得世界无比美妙,它和亲人同样期盼你的归来。看它知道自己的名字,懂得定点入厕,或做几个简单的动作,成就感不亚于谈妥一桩生意。母亲不爱猫狗,一度让我觉得缺乏爱心。我肯定会在子女懂事的年纪送上只猫咪,让它陪伴他们成长,见证升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最后老去。这将是段真切美好的回忆。

如果不是这些小伙伴的陪伴,无法想象生活将何等寂寞无趣,它们不单培养了爱心,也让我渐渐成长为有担待和责任的人。谢谢在命运洪流中让彼此相交,体验相遇时的欢喜,相离时的痛苦,我并不是个合格的主人,却发自内心地爱着属于我的每个小伙伴。

原创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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