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个不好相处的世界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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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瘦长汉子蹲在路边抽着烟，旁边儿一只脸盆大小的龟被根绳子捆住挂在树杈上，正在空中抻长了脖子不停挥舞着四肢。 “又是工地挖出来的吧？”围观人群中有人问。 汉子斜了那人一眼，“你看我像农民工吗？”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干脆直接喊出“像”来。 汉子站起来敲着那大龟的壳儿，“这是水龟，水龟能搁工地挖出来吗？这是我今早刚从河里抓上来的！” “那你搁这儿挂着干啥？给我们长见识啊？” “卖。” “呵呵，卖多少钱啊你打算？” 汉子眼珠转了转，“五百！＂ “你让这王八自己开价儿估计它都不好意思要五百！“ 众人哄笑。 ”文盲，这叫王八吗？这是正宗的中华田园龟！长得可比那个什么巴西龟鳄龟伍的慢多了。人参为啥值钱知道不？就是因为长得慢！嗳，萝卜白菜种地里当年就能吃，十来块钱买一车！这玩意儿你拿回家煲汤，大补我跟你说！” 人群里有人冷笑，“这人不是头两天儿还跟这儿卖假何首乌呢么？” 另一个人接过话茬儿，“可不么，也不说换个扮相儿。估摸着那何首乌是出手了。” 汉子脸上不太好看，正要说什么，眼睛却一下子亮起来，他看见一个老太太正努力的挤进人群。 “放了吧，就当积德。”老太太腰板笔直的站在汉子面前，不比他矮多少。 汉子噗嗤一乐，“大妈，我捞这么大个玩意儿费多大劲你知道吗？放了？放了可以啊，给钱，这德我算你积的，怎么样？“ 老太太上前摸了摸那大龟的壳儿，叹口气，扭头看着汉子。 ”多少钱？“ ”一千。“ ”刚才不还五百嘛？！“围观的人看不下去。 ”嘿嘿，那是刚才，再过会儿还得涨价儿！“汉子皮笑肉不笑地瞅着老太太。 ”便宜点儿，没带那么多钱。“老太太十分平静。 ”大妈，别买啊，骗人的，这就是草龟，不值钱的！“ 汉子拧着眉毛朝人群里直瞪眼，”看热闹别嘴贱哈！“ 又问老太太，”那你带了多少啊？“ ”三百。“ 汉子看看老太太，又看看那还在凭空挣扎的大龟，把烟头儿往地上一摔，”给钱。“ 老太太也没废话，打兜儿里掏出三张百元钞票递给汉子，汉子接过来把每张都对着阳光照过后揣好。 老太太叫过一辆在路边趴活儿的三蹦子，把大龟解下来抱着坐进去，跟司机说了句什么，三蹦子突突突地开走了。 汉子则推上自己支在一边儿的小摩托分开人群抬腿跨上，尾随着老太太而去。 “完了，他这是想再给抓回来卖啊，真鸡巴缺德！” “可不么，自个儿就是王八蛋，还抓王八卖。” “那是龟，跟王八两码事儿。” 人群骂骂咧咧地散了。 汉子藏在河边的灌木里，瞅着老太太把大龟放进河里之后走远才起身出来，手里还拖着一张大网。 那大龟倒是不怕人，在水里也不下潜，跟没事儿似的在水面上慢条斯理地游着。 汉子拎起网，抖了抖上面的铅坠儿，感觉距离还是有点儿远，就放下网点了根儿烟站那儿抽起来，眼睛一刻不离那大龟。 抽到第三口时，大龟突然把脑袋转向他用力地游过来。 汉子赶忙把烟咬住，俯身准备拿起渔网时却觉得身后不太对劲儿，没等回头就被人一把推进河里，呛了口水后浮出水面，还没看清岸上是谁，自己的那张大网跟着也下来了。 铅坠儿在汉子周围迅速下沉，渔网几乎把他整个儿裹了起来。汉子慌了神儿，手忙脚乱地想要挣脱渔网，结果越扯越乱，越绕越紧，又呛了几口水后索性就沉了底。 大龟这会儿已经游到岸边，仰着头儿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蹲下来，掏出根儿火腿肠来咬开包装掰碎了丢给大龟吃。 “吃完了就走吧，往深水游，别老跟岸边儿转悠。明儿我就去养老院了，以后每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去给老头儿上个坟，你就别让我操心了行不？” 大龟吃完火腿肠，一扭头儿钻向水底。 老太太看着那串从水底冒上来的泡泡发了会儿呆，撑着膝盖站起来，走了。 晚上，老太太把墙上的相框一个个取下来，拿出里面的照片插进一本大相册。 有几张照片是老太太年轻时拍的，照片中的她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几乎每张照片里都能看到一个大鱼缸。 那鱼缸里，养着一只龟。 *图片来自龟速的网络 *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Fin赞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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