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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仑的玫瑰”是由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几名青年教师自愿发起的诗歌工作坊,是复旦大学中澳创意写作中心的一部分,致力于多语种诗歌的翻译、写作、评读与分享。

沙仑

我是沙仑的玫瑰,我是谷中的百合。(《雅歌》2:1)

沙仑是传说中地中海附近一块被沙漠环绕的湿地,沙仑玫瑰生长在以色列的海滨湿地,状如郁金香或秋水仙,每株只开一朵花,高度可以达到十英寸,花朵的深红色深入肌髓,乃至于花萼呈黑色。

“一个热爱大地和天空胜过

关于大地和天空诗文的人。”

——亚·勃洛克

年末的冬日,顺利完成博士论文答辩的那一天晚上,我踏着冰冷的石块,从德语语言文学系所在的主街上走过。意外地,并没有狂喜。疯魔般的最后一个学期,如日日饮着苦酒,如今,我的“海德堡岁月”终于要告一段落。偶尔从身边经过的行人,脸上挂着德国人在冬日常见的忧伤与疲惫。漫长的、没有阳光的日子,仿佛生命的帆船搁浅在一个巨大的浅滩。

“去法国南部。”“去梵高那里。”就这么决定了。

我从很小就挚爱梵高。奶奶书店里的梵高画册,爸爸书房里的梵高传记,都被我翻来倒去地看。年在东京第一次看到一幅《十五朵向日葵》,心间骤然升腾起无以名状的神秘体验。去德国留学后就更一发不可收拾地在各大博物馆四处找寻他的影踪。

先是穿越德法边境来到宫崎骏的小城科尔马(Colmar),再一路南下至里昂(Lyon),继续南下到了拥有恢宏古罗马剧院的奥朗日(Orange)、“大分裂”时期的天主教廷所在地阿维尼翁(Avignon),以及令人瞠目却人迹罕至的加尔水道桥(PontduGard)。旅途漫长,但还算顺畅。终于来到了在梵高画中见过无数次的古罗马小城阿尔勒。

年,饱受疾病困扰的梵高来到这座南部小城,渴望能在南方的阳光中获得新的生命。起初一段时间,这艘不断漂泊的小船似乎的确找到了一个平静的港湾。于是,画家几乎日日创作不断。

《夜晚的露天咖啡馆》,年)

(《阿尔勒的朗格鲁瓦吊桥与洗衣妇》,年)

(《罗纳河上的星夜》,年)

冬日的法国南部阴晴不定,阿尔勒用刺骨的寒雨迎接了我,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我在古城里游荡,帆布鞋彻底被雨水浸湿,沉重的鞋把脚后跟磨出了血。并不好行的路,却让我不知不觉更能进入梵高眼中的阿尔勒。他笔下的一切,在这阴冷的现实中显得平淡无奇。但那粗砺的画笔,却使琐碎的、反复的日常获得了诗一般的神圣魅力。莫奈以艺术家的身份仔细揣摩、努力把握各种不同的光影变幻,而梵高只以存在者之名言说荒芜质朴的大地,没有那喀索斯的自恋与自傲,而是带着耶稣般的柔弱与谦卑。

然而,这以后仅仅一年不到,便发生了著名的“割耳事件”,这位敏感的艺术家突然成了旁人眼中的*刺,阿尔勒的几十名居民联名上书,把他送进了当地的精神病院。

(《医院的庭院》,年)

年五月,梵高自愿离开令他心碎的阿尔勒,住进了30公里外的圣雷米镇外的圣保罗精神病院。在孤独与痛苦中,悲悯满怀的梵高,依然在平凡中看到了天使——每一棵树,每一片云,每一支花,都燃烧着灼热的能量,展现着质朴中的奇迹。

(《鸢尾花》,年)

到圣雷米的那天,天气重新放晴。冬日的普罗旺斯散着独特的气味,清冽的山下种满了橄榄树,医院,就隐匿在麦田与橄榄树林中。在这里,画笔也愈来愈成为梵高与世界联通的私密小桥,他徘徊此间,长久地默然沉思。他笔下的橄榄树、扁柏,在扭曲中升腾至太阳与星空所在之处,犹如受困于自身的人类,又好像受难中的耶稣。

(《橄榄树,*色的天空与太阳》,年)

(《麦田与扁柏》,年)

在圣雷米的冬日阳光下,我读懂了梵高的忧郁。文艺复兴时期丢勒的“忧郁”(Melancholia)是知识分子式的,是“黑胆体质者”的自怜自哀,那是在书斋里托腮苦思的浮士德的忧郁;而梵高的忧郁(Schwermut)却是全人类的,是“沉重的勇气”,是在烈阳下挥汗、在绝望中祈祷的每一个生命的悲哀。他以全部身心狂热地投身艺术,正如同曾狂热地向矿工和农民传道一样,都是灵*的直接表达。

梵高的向日葵里,最让我倾心的是作于年8月的《花瓶里的十二朵向日葵》,现藏于慕尼黑新绘画陈列馆。在蓝色背景下,盛开的向日葵释放着所有爱的力量,在达到生命顶峰的同时,也垂向死亡。

(《花瓶里的十二朵向日葵》,年)

同样钟爱普罗旺斯,同样对色彩异常敏感,也同样倾心于向日葵的奥地利诗人特拉克尔(GeorgTrakl),在年的诗歌《向日葵》中,将这金色的太阳之花,称为“忧郁之花”(BlumenderSchwermut),在竭尽全力付出爱的“亲吻”后,它们注定“热忱地倾向死亡”。

向日葵

(姜林静译)

你们金色的向日葵,

热忱地倾向死亡,

你们谦卑的姐妹,

在此般寂静中

结束了山峦般冷峻的

埃利昂之年。

他那沉醉的额头

因亲吻而变得苍白

在那金色的

忧郁之花中,

沉默着的幽暗

决定了灵*。

DieSonnenblumen

GeorgTrakl

IhrgoldenenSonnenblumen,

InnigzumSterbengeneigt,

IhrdemutsvollenSchwestern

InsolcherStilleEndet

HeliansJahr

GebirgigerKühle.

DaerbleichtvonKüssen

DietrunkneStirnihm

Inmittenjenergoldenen

BlumenderSchwermut

BestimmtdenGeist

DieschweigendeFinsternis.

BBC拍摄的《梵高传》结尾极具讽刺性:一位西装笔挺的日本社员追上了拿着画有《五朵向日葵》画板、正穿过麦田的梵高,毕恭毕敬地说:“梵高先生,请您把这幅向日葵卖给我们社长吧!”“你要挂在哪里?”“他想把您的画挂在董事会会议室里。董事会有五个人。”“再见。”戴着草帽的梵高,拿着自己一生都卖不出去的画,如一个农民般,消失在麦田里。艺术家孤独的背影抛给后人的是他的坚信:为荣誉而艺术?为艺术而艺术?为生命而艺术!

(圣保罗精神病院门前的铜像:手持向日葵的梵高)

(姜林静,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德文系讲师,德国海德堡大学文学博士,研究方向为德语文学中的*治学与神学,德奥古典音乐与文学之间的交互关系,19-20世纪德语诗歌。喜爱漫游,以及漫游途中的音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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